第一章(7/8)

    他没见到那些画的真容,火焰烧的正旺,只能瞥到青衫一角,连衣摆上的花纹都勾勒的极为详细,能看出来,是费了极大心思。

    “都是一笔一画画出来的,烧了不可惜么?”“孤喜欢时,这些画千金不换;不喜欢时,便是废纸一团,食之无味,弃之亦不觉可惜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,你现在是不喜欢了?”

    “闲来无事的消遣之作,又怎会真的上了心思。”

    因为有了真的,便不再需要假的。

    赫连辰缓缓上凤眸,再睁开眼时,眼底一片决然。

    一排排传卫涌了进来,整齐的立在赫连辰身后,赫连辰只说了一个字——

    “砸。”

    “喂,不是说好给我住么?!”

    “按照女子喜好做出的摆设和布置,你住起来不会舒服。这里的衣服,可有一件是你能穿的?”

    尽是些女子的衣物,他自然不能穿,可寄人篱下,有一处栖身之所对他来说已经足够,哪里还敢奢求太多。

    “随便。”

    赫连辰决定的事,没人能改变。

    精致雅人的小院顷刻间毁于一旦,衣橱里一排排衣服被烧了个干净,花姚躺在树干上,眼不见心为净。

    最是无情帝王家,尤其是这个薄情寡义的赫连辰。

    花姚在树上躺了一会儿,估摸着那少年差不多快醒了,又爬到客房里。

    他靠在床边,眼睛自眼角斜悠悠看着床上的少年。

    “十七,醒了就别装睡了。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床上的少年就睁开了双眼,确认身边没有其他人后,他压低声音道:“主上让我过来告诉你,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,十日之后,若是赫连辰还不死,那死的人将会是古伯。”

    花姚小时候不讨喜,所有人都嫌弃他,但有个人不会。

    那老伯姓古,花姚亲切的叫他古伯。

    古伯是个和蔼慈祥的老人,平日里对他更是照顾有加无微不至。

    像古伯这种做佣人的,每个月没多少月钱,古伯却把钱辛辛苦苦攒起来,自己舍不得花一分,尽数拿来给他买各种各样的糕点。

    闲暇时,花姚总是坐在台阶上,听着古伯讲他年轻时的见闻。

    “花姚哥哥,你已经留在赫连辰身边二十天有余,为什么还不动手?”

    “赫连辰武功高强,警惕性极高,我一个内力尽失之人,如何杀的了他。”

    “主上考虑到了这一点,所以派我过来帮你。”

    花姚无声攥紧拳头,“是派你过来监视我吧。”

    “主上让我转告你,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。”

    “他还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早点回家。”

    “那种地方,也配称为家吗?”

    花姚眯了眯眼,竖蛇瞳里满是阴戾,门外响起细微的脚步声,两人都默契的不再说话。

    赫连辰推开门,看也不看床上的少年一眼,径直走到花姚身边。

    “花姚,跟孤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花姚?”

    连唤了两声,花姚终于抬起头来,张了张嘴,却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
    “孤方才去了宫里一趟,母后硬塞给孤这些糖,孤不喜甜食,亦不想辜负母后的一番心意,便尽数交给你处置了。”

    花姚接过赫连辰递来的袋子,解开一看,一袋子乳白色的糖。

    “这是什么糖?”

    “龙须糖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样,喜欢吗?”

    花姚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一旁的十七插话道:“大哥哥,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吗?”

    赫连辰不悦的皱起剑眉,“孤是大朝国的太子,你应该跪着跟孤说话。”

    “太……太子?!”

    十七骤然色变,他慌张的从床上下来,跪在赫连辰面前,“拜见太子殿下!”

    “不必多礼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奴契在孤手里,你若愿意,孤可以还你自由身,再给你些银两,让你安稳的度过一生。”

    “外面的世界全是坏人,我不想出去,只想留在花姚哥哥身边。太子殿下,您能不能让我留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“孤这太子府,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收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,只要殿下给我一处栖身之所,我愿意一辈子给殿下做牛做马,任殿下驱使。”

    “你尚且年幼,孤给你安排重活只怕会影响了身体。”赫连辰思索片刻后沉声道:“京城郊外有一片花林,府上本来有一个侍女,负责每日清晨去郊外采摘新鲜的花瓣,交给饭房制作鲜花饼。今日那侍女向孤请了病假,你先替了她的活。”

    “每月末去管家那里领月俸,做的好了有额外奖赏。”

    “谢殿下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赫连辰,你找我?”

    花姚探出半个脑袋,赫连辰瞥了他一眼,一边批阅奏折一边道:“过来,坐到孤身边。”

    “挑一个自己喜欢的,有什么修改意见直接提出来。”

    几张图纸递到花姚面前,花姚翻着看了看,是住宅的设计稿,“给我住的么?”

    “隔壁那片废宅与其空着,倒不如重修一下给你住。”

    隔壁院子他住的本来很舒坦,赫连辰非要派人砸了,砸完又要重建,真不知道赫连辰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“这个。”花姚选出一张图纸来,比划道:“这里不仅要种蓝雪花,还要种茉莉。”

    “篱笆墙上不种蔷薇,那玩意难养,开的花还很少,我知道一种花叫年岁,不惧严寒酷暑,年年岁岁,永开不败。”

    “年岁?”

    “孤从未听说过这种花。”

    “年岁花只有药谷才有,小时候我跟在莫琴师父身边学医,闲来无事便研制了些花种。”

    赫连辰差异道:“药王莫琴?”

    药谷坐落在大朝国最大的森林深处,周围毒雾弥漫,虫蛇横行,寻常人无法靠近。药谷内灵气充沛,生满了奇花异草,每一个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。

    而药王就是药谷的主人。

    这一任药王莫琴更是医术高明,菩萨心肠,可就在十年前,莫琴不知为何突然闭谷不出,拒绝救治任何人。

    药谷的名声也渐渐弱了下去。

    没想到,花姚竟是莫琴的弟子。

    花姚回忆起与莫琴相处的时光时,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“莫琴师父待我很好,我的医术,琴术都是师父教的。”

    “赫连辰,有机会我带你去药谷,那是个很漂亮的地方,你一定会喜欢。”

    花姚趴在桌子上,眼睛亮晶晶的,闪烁着幽绿光彩,眸底倒映着赫连辰冷峻的侧颜。

    赫连辰批改奏折的手略微停顿了一下,沉声道:“好。”

    “赫连辰,你很特别,和我见到的其他人不一样。你是我除了师父外遇到的第二个好人。”

    “其他人是什么样的?”

    “自私,暴戾,虚伪,贪婪。”

    花姚直白的描述自己所认识的人类,赫连辰和他们真的不一样,对他好的有点过头了,他疑惑道:“赫连辰,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?”

    赫连辰反问他:“你是孤买回来的,孤对你好不应该吗?”

    “不应该。”

    “我在你身上下毒,逼你做不喜欢的事,可你不仅不恨我,反而想方设法的对我好。”

    “合欢毒确实难解,可以你的人脉和财力,迟早能寻到破解之法。愿意花精力取悦你的人比比皆是,你完全可以换一个更顺心的留在身边。”

    “一个花姚死了,还会有成千上万个花姚到来,你若是偏爱我的皮囊,可以撕下来安到他人脸上。”

    花姚眯起竖蛇瞳,支着脑袋悠悠道:“所以,你对我这么好的理由到底是什么?”

    赫连辰放下手中的毛笔,无比认真道:

    “你独一无二。”

    “灵蛇族人到处都是,但花姚只有一个。”

    “你独一无二。”

    我独一无二……

    赫连辰这人,看起来像根木头似的,说起情话来倒是一句接着一句。

    花姚靠在树上,三米长的墨绿蛇尾卷在树干上,他对着苍穹伸开五指,月光透过指缝倾泻到脸上,在眸底深处映出一轮天青色的弯月。

    “让我想想,我有什么能送给他的。”

    花姚指尖划过尾巴上紧密排列的鳞片,心神一动,树下的一声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
    “花姚哥哥!”

    十七立在树下朝花姚打招呼,见花姚理不理他,就顺着树干往上爬,伸着腿往树杈上迈时,一脚踩空,被花姚的蛇尾及时卷住才没摔到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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